盏叮

世界湍急

玻璃纸

·左邓

·OOC/勿上升

·5.8k|现背|别扭






















*

10:23p.m

刚洗完澡准备睡觉,黄朔突然听见轻而短的敲门声,只有短短两三秒。他掀被子的动作一顿,犹豫着下床,趿着拖鞋往房门走。他刚要开门,房门却从外向内被推开。





左航倚在门框边,左手臂紧贴门框,右手则随意地插在裤子口袋里。似是刚洗过澡,脸颊红扑扑的,部分发尾沾了些水,穿着从重庆带来的睡衣。衣领看似不经意地大敞,将白嫩嫩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,眼神却很淡定。

这就是门开的瞬间,黄朔看见的一幕。





两人面面相觑,左航默默站好,把右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,双臂自然地垂在身侧,看起来没有了刚才那么的刻意。笑容却很生硬:“晚上好。”





“晚上好。”面对他,黄朔有些不太好意思。主要是这次来北京,黄朔本人连三代所有人的脸都没有认清,只记得两三个人。就算是认出了脸,黄朔也不敢主动交流,因为实在尴尬。

顿了顿,黄朔主动询问:“师兄,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?”





左航点了两下头,视线不动声色地越过黄朔看向他身后的房间内,扫了两眼,没有看见想看见的人,下意识抿了抿唇。最后才将视线放回黄朔身上,“没事,我就是来串串门。”

说到这,他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,“那个……邓佳鑫是和你住一屋吧?”





这是很明晃晃的明知故问,哪怕邓佳鑫和黄朔要来得晚,但他们两个的宿舍是在来之前就已经定好的。左航肯定是知道的。





黄朔没想那么多,只一个劲点头:“对的,邓哥和我住一间。他在我之前洗完澡,然后好像出去了。我洗完没看见他,不过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。”

“嗯,那……”听到想要的回答,左航失落地皱了皱鼻子,刚要离开,突然想起什么,颇为不好意思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糖,“这是我买的,麻烦你帮我送给邓佳鑫。”





黄朔一愣,不敢犹豫,忙接过:“好的好的,我会给他的。”





事情交代完,左航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,站在门口摇摆不定地左看看右看看,像是在等人,又像是在做自我纠结。

黄朔只敢静静等待后文,紧张地攥紧手,手心里已经溢出汗。他只能在心里祈祷,希望邓佳鑫赶紧回来。虽然不知道邓佳鑫和左航具体发生了什么,但凭他这段时间和三代一起相处的情况来看,他们关系肯定不简单。





过了会儿,左航忽然松弛下来,似是下定决心,平静地开口:“给他的时候,麻烦你别说是我送的。你随便扯个理由吧,让他相信不是我送的就行。”





一愣,黄朔虽然疑惑,却也不敢多问什么,只能继续点头:“好的好的,我知道了。”

左航松口气,咧开嘴扯出抹笑:“谢了。”说罢,摆摆手就离开了。





待他走后,黄朔才感觉泰山压顶般的压力消失殆尽,悬着的心也终于安安稳稳地落下,疲惫地关上门,刚要把糖放在邓佳鑫的床上,房门又啪嗒一声打开。他回头看去,是邓佳鑫。





没想到左航前脚刚走,邓佳鑫后脚就回来了,他愣了会儿,直到邓佳鑫把门带上发出啪的一声动静,他才反应过来,忙把手里的糖递出去,“邓哥,这是……”突然卡了壳。

邓佳鑫回来得太早,他还没有想好理由,但怕露出破绽,只能硬着头皮说:“这是我送给你的。”





闻言,邓佳鑫讶异地一挑眉,接过后看了两眼,突然觉得这个包装格外眼熟,今天好像在另一个人手里看见过。抿了抿唇,抬头看向不擅长撒谎的人已经在不安地眼神乱瞟,问道:“真的是你送给我的吗?”





“嗯、嗯。”黄朔轻轻点头。他自己不知道,此时他就像在脸上写了“我在撒谎”四个大字,非常没有可信度。毕竟年纪小,不知道撒谎时眼神是最会出卖人的“叛徒”。

见他一定坚持是他自己送的,邓佳鑫也没打算追究下去,道了谢就撕开包装袋,里面是十颗用玻璃纸包装的水果糖。随手挑了颗橙色的糖,拆开玻璃纸,把圆圆的糖丢进嘴里。





橘子的甜味迅速在口齿间散开,刚吃起来是水果特有的果糖甜味,咬破糖果后取而代之的是酸涩的甜味。像是一口咬下大半个酸橘子,又甜又酸,吃起来涩涩的。





在下意识咬破糖果的瞬间,他的脑海立马出现一帧帧断续又模糊的画面。那好像是在十四五岁的时候,那个时期他特别喜欢吃糖,嘴里总是要含一颗酸酸甜甜的果糖才能解解口馋。如果不训练,他就在嘴里叼根棒棒糖。

吃果糖,他喜欢第一时间咬破,这样糖果真正的甜味才会填充他的唇齿口腔,甜得又腻又涩。





可自从他过了十六岁生日,就不太喜欢吃了。怕吃多了糖对牙不好,最主要的是喜欢给他送糖的那个人也不在身边出现了。





他戒了糖,也像是戒了无厘头的思念。






垂眸吃完这颗糖,他回过神时已经坐在了床沿边。黄朔正背对自己侧躺睡在床上,空调温度稳定在25℃,风吹过来凉飕飕的。他不知道黄朔睡着了没有,只静静盯着后者的脊背看了许久,反应过来后脱口而出:“黄朔,这糖真的是你送的吗?”





黄朔没睡。听见这话时整个人懵了一下,心脏跳的厉害,有种马上要被拆穿的忐忑感。不回答不行,暴露了也不行。闭了闭眼,做人好难。

他本想装睡逃过此劫,半晌后却又听见邓佳鑫在身后重复了那句问题。他知道,再不回答就不妥当了,于是慢吞吞爬起来,犹豫着解释:“确实不是我送的,但、但我也不知道是谁送的。”





这句话乍一听没问题,细想确实漏洞百出。邓佳鑫盯着他看了许久,忽的叹气,直截了当地说:“是左航送的吧?我回来的路上遇见他了。”





闻言,他愣了愣,没第一时间反驳,其实就算是下意识的默认了。对此,邓佳鑫没多少表示,只轻声安慰:“没事,我不会告诉他是你说的,是我自己猜到的。”





“……左师兄应该是要来找你的,但你当时不在,于是他就把糖给我了,拜托我送给你。但他还强调,一定不能说是他送的,让我找个理由就行。”黄朔最终只能如实告知。





听完,邓佳鑫脸色不变,只嗯一声。结果不出他所料,黄朔不会撒谎,左航也根本没想过他还会记得一两年前的事。其实送糖算是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,左航知道他喜欢吃,就经常给他偷偷买。最开始左航不好意思当面送,就悄摸着放进他经常携带的书包里。后来被他戳破,左航破罐子破摔,承认之后就不再藏着掖着了。





他也不清楚,为什么隔了一两年,他还会记得这么清楚。清楚到在咬破糖果的瞬间就想起当时还关系不错的他和他。

和左航确定关系,是在左航十五岁当天晚上。两个人躲在一起打游戏,迷迷糊糊间,他亲了左航一下,两个人就在一起了。在一起后,左航总是喜欢吃醋的一方,他和谁走得近都要生闷气。然后他再轻声细语地哄,哄完两个人亲个嘴,这件事就算过去了。





那个时候练习再枯燥,起码有对方在,也不失为一种生活里的调料。哪怕被要求在镜头面前保持距离,两人私底下仍然是如胶似漆的。





可直到去年五月劳动节后,他离开了三代。那个时候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左航和其他人,就已经搬着东西离开了公司。他浑浑噩噩过了一周,再想起这件事时,却不知道该如何和左航说了。那个时候公司肯定已经为他的离开添加了一个毫无破绽的理由,哪怕其他人不信,也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。





左航没有找他,一条信息没有,一个电话也没有。他知道,左航肯定是生气了,但又不舍得发作,只能用这种方法告诉他,自己气得不轻。按理说,这个时候他肯定会去哄的。可不知道为什么,每每点进两个人的聊天页面,他却什么字也打不出,直到黑屏也没有理清思绪。

他想,或许自己也要休息一下。于是这一休息就是大半年,两人再次见面是在新年音乐会。左航似乎怨气更重,气他不告而别,气他半年没有联系没有解释。





这次,他选择了逃避。录制结束后就迅速离开,根本不给左航主动的机会。但当他坐进回家的车,又顿时后悔了。因为他只要想到左航满世界找他,他就想哭。可他知道不能哭,因为已经没有人可以在他哭时让他依靠肩膀了。





两人的联系彻底截断,却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出分手。似乎“分手”这两个字是什么禁忌,一旦提出就真的没有机会挽回。于是两人继续保持零联系,直到他接到来北京的通知。

即将面对一年没联系的现任,他心情复杂。忐忑又激动,胆怯又迫切。





他本以为左航还心存怨气,没想到居然过来送糖吃,还别别扭扭地不打算告诉他。想到这,他无奈摇摇头,没有再和黄朔多说什么,互动晚安后就各自休息了。












次日,8:12a.m

左航打着呵欠推开练习室的门时,入目却是苏新皓正和张峻豪在地板上扭打成一团,左滚滚右滚滚,看得他眉头紧皱,忍不住吐槽:“你俩白衣服等会儿染黑了。”





闻言,刚要掐张峻豪脸的苏新皓停下动作,抬头看他,犹豫两秒后还是决定说出来:“我书包里有两个炸油饼,你拿去吃吧。”

左航把书包从肩上取下来,找个地方坐下,把书包里的包子拿出来,“不要,我自己带了早餐。”





“你真的不吃?”苏新皓为难地挠挠脸,眼见左航已经把包子咬了一大口,无可奈何地坦白道:“其实吧,这也不是我买的。是我今早上来练习室,邓佳鑫特意让我给你的,还让我不要告诉你。”





话音落地,练习室里迅速安静下来。张峻豪来得晚,没撞见邓佳鑫,自然也不知道这件事,张着嘴巴吃惊地看看左航,再看看苏新皓。

左航拧紧眉头,将信将疑:“真的?”





苏新皓用力点两下头,“真的。”





看苏新皓不像会开这种玩笑的样子,他慢慢把包子收拾好,快步走到苏新皓的书包旁,打开后,里面确实有两个炸油饼。心里一暖,他把东西拿出来后立马抱进怀里,走到角落里打开吃。

看完全程的张峻豪哑然:“……他怎么还躲着吃?怕我们抢他的吗?”





“理解一下吧。”苏新皓无奈摊手。






左航细嚼慢咽地吃,其他人已经到练习室了,都看见他躲在墙角抱着炸油饼吃。朱志鑫不解地盯着他的背影,“他在做什么?”

“吃早饭。”顿了顿,张峻豪强调:“他男朋友送的喔。”





这话一出,其他人瞬间会意,看向他的表情带着些难以诉说的复杂。带他吃完后站起身,其他人才默默收回目光,佯装无事发生。





左航把装炸油饼的口袋收拾好,离开练习室,往走廊的垃圾桶走。刚扔完要回去,突然瞥见正往自己这边走来的邓佳鑫,一愣。下一秒,他立马转身背过去,慌里慌张地整理了一下发型,才转过身来,换了个不动如山的表情。





看完全程的邓佳鑫沉默一瞬,在停在他面前时下意识想打招呼,忽的想起什么,问:“你吃了早餐吗?”

左航一噎,下意识回答:“没有。”





“没有?”邓佳鑫拧眉,心想难道是苏新皓忘记给了么。“那你想吃什么?我那还有点,如果你不嫌弃的话。”





左航抿抿唇,“嗯。”

这算是默许邓佳鑫的邀请了。





两人并肩去了第三间练习室,里头是准备联系另一个唱跳舞台的其他人。见他们俩一起回来,都有些愣住,面面相觑后终是没说什么。

邓佳鑫从书包里给他又拿出两个炸油饼和两个肉包子,全部装在一个口袋里,“我还有牛奶,你要吗?”





想起自己吃完两个炸油饼就已经有些饱腹感,如果再吃这些,中午肯定是吃不进饭的。他想拒绝,嘴巴却说:“嗯,谢谢。”

把东西全部接过,他坐在地板上闷头吃,邓佳鑫也坐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看他吃。发现他有些噎着,就及时递去一瓶牛奶。





两个人谁也不说话,却好似有层屏障,自动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和说话声。





其实左航平时吃东西虽然比较狼吞虎咽,看上去很没偶像包袱的样子。可若是仔细盯着看,会发现左航把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时候,像只小仓鼠似的,怎么看怎么可爱。

邓佳鑫承认,他确实对左航有一层滤镜。从小到大,他时常会没来由地想,如果左航比我小该多好,那样就能逼他叫我哥哥。





这种事他不会告诉左航,怕这个明明真的挺可爱却死活不承认的现任男友又生闷气。不过最要命的是,他每每看见左航因为生气而板着脸的时候,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可爱。





哪怕十七岁,仍然是最可爱的。

想着,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,看着左航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柔和,活像是在看什么亲切的小动物。





感受到逐渐炽热的目光,左航不自然地眨了眨眼,迅速掀起眼皮扫了眼正噙着笑看他的人,又火急火燎垂眸,生怕被发现似的。吃完最后一口肉包,今天的早餐算是终于结束。左航想打嗝,但一想到邓佳鑫在身边,只能苦哈哈地拧着眉打了个闷嗝。





他要起身,邓佳鑫也起,顺便还扶了他一下。两人同时站稳好,邓佳鑫把最后半瓶牛奶塞进他手里,“记得喝完。”

“我也不喜欢喝。”他不好意思地低头,嘟嘟囔囔的,手却很诚实地接过牛奶,好好揣进口袋里。





知道他是什么性格,邓佳鑫全当什么也没听见,继续念叨:“我昨天看你练习到很晚,不能这样。要适当的放松,不然会出事的。”





以为说完会让他知道劳逸结合的道理,没想到安静了半分钟,只听见他用一种别扭又期待地语气问:“你昨晚……偷偷看我了?”

“……嗯。”邓佳鑫无奈扶额,皱皱眉,在想该怎么劝小半年没见过面的现任,“你得劳逸结合,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。才十七岁,身体是本钱。”





左航抿抿唇,“原来你还记得我十七岁了。”





闻言,邓佳鑫一噎,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,也说不清自己此时此刻该是什么样的心情。他似乎该继续劝导左航要注意身体,可思绪却在不知不觉中飞远,最后定格在两人上一次见面的时候。新年音乐会,他在后台只和左航遥遥对视一眼。几个小时下来,两人除了借着人群对视和偷看,就再没其他交流。





那时的左航才十六岁,他也十六岁。没有当面祝福彼此的十六岁生日快乐,是两人共同的遗憾。好在见面来得很快,没有等到彼此都十七岁时,才补上一句迟到的十六岁生日快乐。

在吵闹的舞台上,他悄悄看了眼左航,在心里快速祝福一句,新年快乐,和一句十六岁快乐。





因为当天不是生日,自然也不能在祝福里加这两个字。他希望左航的十六岁到未来的一百岁,都是幸福快乐的。





其实遗憾的是,十六岁生日没有当面祝福,十七岁生日也没有。他是在左航生日后一个月才去的北京,那时候已经来不及。可是他却幸运,因为很快就能等到左航祝他十七岁生日快乐。

如果可以的话,希望我们十八岁,能当面祝彼此生日快乐。






他垂眸,敛去眼底的惆怅,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接下去说了什么:“左航,你想不想我补一个十七岁生日礼物给你?”

一愣,左航下意识用牙齿咬紧下唇。不疼,但也不算多好受,像他此时的心脏一样。明明这一年已经疼得够多了,但此时听见这句话,却又能从不知多久前的血痂里溢出新鲜血液。





迟迟不说话,他也不打扰。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很久,久到要误以为时间暂停。





“想。”左航从嘴里吐出这个字,语气很轻,但落入他耳朵里确实沉甸甸的。他松口气,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。

可很快,左航又说:“但是我不要其他的,我只想你答应我,不要再离开我了,可以吗?”





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,在左航眼里却比任何礼物还要珍贵。他知道的,不仅是左航,包括他自己在内,都受不了第二次不知期限的离别了。





他认真地盯着左航,毫不犹豫:“可以。”





“我答应你,以后不会再离开你,你也不许离开我。”





左航轻轻嗯一声,在角落里牵住他的手。大拇指指腹忍不住摩挲着许久没有触碰过的手背,痒痒的,却并不排斥。

这时,左航瞥见他裤子口袋里露出玻璃纸的一角,愣了愣:“你……”





顺着左航的目光向下看,他笑了一下,把玻璃纸拿出来放在对方眼前晃了晃,“难怪都说我男朋友很笨,连骗人都不会。被我猜中了,罚你明天再送我一包。”





听见对方给自己的称呼,左航一下红了脸,说话都条理不清:“哦,那我给你买一箱。”

他噗嗤笑出声,却没说什么,点点头算作答应。






玻璃纸薄薄一片,却是他们曾经有血有肉的生活的缩影。从重逢的那一刻起,他们就认定这辈子,不许再出现没有道别的分离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END.

有左撒娇彩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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